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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亮瑜】相思入骨(上)

——诸葛,你爱过周瑜吗?

——大抵是,心生欢喜。

 

又是一年春雨。

周瑜在柴桑的别院廊下站了许久,风裹挟着料峭的寒意扑面而来,鬓发在不知觉间被打湿了,雨水混着些许不知名的情愫顺着眼角滑下。

远处的喧嚣被洗净了,却还是有一瞬间的心悸,仿若赤壁那场连绵的大火,呼啸着烧毁了彼此间最后一点温存,自此后隔着的不仅仅是长江沟壑,还有山河家国。

一墙之隔外有人撑着骨伞缓缓而来,他看的有些出神,细细的数了一遍,三十六根。

敲门声落下了,他却转身欲走。

想起那年也是如此,江南的雨在眼前氤氲开来,有人推门而入,衣袂款款,笑意盈盈。他忍不住的想,若是那时也转身离去怕是便没了现在这般,这般纠葛。

“都督。”

周瑜一惊,片刻才恢复了先前的神色,淡淡的说了句“是程普来了啊。”

回了屋才发现衣服早已湿了透彻,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。随手将袍子扔在一旁,倒了杯茶递给了程普。

他战战兢兢的接了,喝了一口便放在一旁,说都督府里的那株红豆开了花,又说孙权去了趟都督府,转了一圈便回去了。

周瑜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,没说话。程普走的时候又支支吾吾的说,“主公让给您带句话。”

周瑜笑了笑,手指敲了敲桌子,敲到第三下的时候,程普方才道,

“先兄遗言,外事赖公瑾。”

程普走的时候,周瑜才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,看着茶叶在杯子里浮浮沉沉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抿了一口,有些冷了。

吩咐下去改日回吴,大约是淋了一场雨,没几日便又病了下去,回去的日子便又搁了搁。昏昏沉沉的总觉得瞧见个熟悉的影子,只是那人不说他便也不问,好不容易好些了,那人却也是见不着了。

周瑜想,大约是病的魔怔了。

病着的时候叫人给孙权送了封信,信上只寥寥几个字,诈嫁小妹。关于自己的病情和旁的东西一律没有说。

孙权倒是回了信说春寒料峭注意身体。

等身体好了启程回去的时候已是十天后了。

他原先以为红豆开了花只是下属们为了哄他高兴的,这场春寒倒的这么厉害,他自是不信的。只是回去了方才发现却是不假,到底还是开了花,这倒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起来,他叹了口气,这个天气便是开了花也是活不长久的。

如同他,不合时宜。

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养了一段时间,红豆终究没在春天死去,而他小心翼翼护着的感情却也没有在春天复活

他想也没什么不好的,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。

孙权听取了他的建议,传书与刘备说愿以小妹嫁之,刘备自是高兴的很,携着亲信来了东吴。日子快到的时候,周瑜携着小乔一起去见了孙尚香,听着小乔与她说一些嫁为人妇的事情,他本没什么兴趣听,却在孙尚香低着头说“愿君心似我心,两心相同” 的时候止住了将将离开的脚步。

他看了一眼换上女儿装扮的孙尚香,心里到底还是觉得歉疚,想了想方才道,“去了那边照顾好自己,不求其他但求平安。”

孙尚香笑着道了谢,又转身红了眼眶,“小妹出嫁那天兄长就不用来送了,免得一场难过。”

孙尚香出嫁那天周瑜当真没有去,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当时那句话,他借口身体微恙托人送了贺礼,拒了下属的探望,躲在别院寻得片刻安静,来的路上他眼瞧着红妆十里,是沸反盈天的热闹。

又想起当年那人来吴时也是这般热闹,自己远远看着只觉得荒谬,这天下英才何其之多,而能与自己相比的又有几个?

大约是从那时起便入了眼,存了心。

去别院取了琴坐在一边静静地弹,诸葛亮走近的时候便听见一曲《凤求凰》,不必想也知道是他。

“都督倒是好雅兴。”

周瑜看了他一眼,像是料到了一般没有说话,指尖的琴音依旧缓缓流泻。

诸葛亮也不恼,坐在一旁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,喝下去才发现辣的呛喉,忍了忍吞了下去,见周瑜不理他便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,“早前就听闻东吴都督俊美风流,更是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,多少姑娘为了博君一顾,不惜错弹,一直忘了问此事可否当真?公瑾。”

周瑜一愣,手上的音便漏了一个,这琴怕是弹不下去了,周瑜索性弃了琴直直看着他,半晌才似笑非笑的说,“你家主公今日大婚,你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?”

“自是,”诸葛亮笑着揽过他的一缕头发,“为了公瑾。”

周瑜也不躲,“可看够了?”

“不够。”

便懒得与他纠缠,拂袖回了屋内,再出来的寻琴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在了,愣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人刚刚的话。

“你家主公今日大婚,你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?”

“自是为了公瑾。”

快马扬鞭赶到渡口的时候刘备已经上了船,他的计策终究未成,刘备当真娶了孙尚香,他拉过身边的人急急的问,“可曾见过孔明?”

“孔明先生未与刘备前来。”

“未与刘备前来,未与,”他低声反复念叨了几句,没有听到身后程普略带关心的询问。

他看着刘备的船满载着欢声笑语而下,船头有人白衣缱绻一如片刻之前,他知他定在上面,却这么也说不出,“他来了”这三个字。

这一场会面于他是私会甚至会带来猜忌,对于诸葛来说却是一招好棋,不费一兵一卒,自己就成了他的棋子,然后弃子而走。

你真狠,周瑜想。

再也看不下去了,转身却被程普急急叫住,“都督,刘备走时遣赵云送了一封信给您。”

他略带疑惑的接过来,打开之后才发现熟悉的墨迹勾勒着俊秀的笔画,一字一字的告诉他那个人还可以更加残忍。

“周郎妙计安天下,赔了夫人又折兵。公瑾,别来无恙。”

渡口的风和着纸上的字灌入他的胸口,他咳得弯下腰去,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,他止不住的笑,你若知我每步行止,又为何要百般招惹,百般践踏。

这一仗,诸葛亮赢得滴水不漏的漂亮,没有硝烟,没有哭喊,有的只是渡口那一抹凄厉的背影和很快便消散了的血腥味。

别来无恙?遇见你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此生有恙,周瑜想,你叫我如何放过你,又如何放过被这般对待的自己?

又是大病了一场,自小带着的沉疴到底是不能根治,周瑜想,趁着此番偷得几许光阴,定不能负了孙策当年的信任,也定不能叫那人得逞。

自那一别,诸葛亮知道是自己亲手斩断了最后的联系,自此后便没有那个煮酒对饮的周公瑾,有的只是东吴都督周瑜。

听闻他又病了一场,诸葛亮却没了去探望的立场,一直知道他身子不好,有时候恨不得他早点死了的好,一了百了免得折磨自己,却又转身去了佛堂燃几柱香念一夜佛经,只是那人身子一直不见好而自己经文倒是念得熟的很。

战事越发紧了,再次从旁人口中听到他时,却是赵云来告诉自己,“周瑜传讯给主公说是要帮他夺取西川。”

他一愣笔尖的墨便晕染开了,将好好的一幅画毁了大半,将笔放在一旁收了画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,“假途灭虢”。

赵云笑着说军师当真英明,是了是了,定是这假途灭虢之计了,诸葛亮也跟着笑了笑,只是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却是一点都不知道。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过,此次怕是真的,真的什么呢?他不敢继续想下去。

结局早就注定了的不是么?只是能怎么办,贪恋呗。

荆州十里,平静的出奇。

等周瑜反应过来的时候,墙头上早就布满了人,赵云笑着说,“都督,别来无恙。”

又是别来无恙,周瑜微微恼怒,什么都算到了什么都顾忌了,却偏偏没能将那人算进去。

“我家军师早就料得你这假途灭虢之计,都督何不束手就擒?”

这一场还是败了,他想,也就是一躯残骸一条贱命罢了。

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前围了一圈,他笑了笑扯动了身上的伤口,冷汗止不住的落,他眼瞧着一个个红了眼也没有劝慰。

这走马观花的一生就要结束,他盯着外面看了良久才叹了口气,缓缓地说,“红豆结果了吗?”

“结了,”

“结了,”

一个个的不敢抬头看他,倒是程普哭红了眼,哽咽着喊了句“都督。”

周瑜没理,遣散了众人,说是要一个人静静,在床上躺的久了便觉得乏味,他起身走到书房拿出笔,这江山万里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,笔尖抖动落下的却是那个人的名字。

万里江山不及你?周瑜嘲讽的笑了笑,换上另一副纸,缓缓落笔:

建安五年,权传书至,言策为故吴郡太守许贡客所杀。细追之,方晓先是,策杀贡,贡小子与客亡匿江边。策单骑出,卒与客遇,客击伤策,创甚。闻之甚悲,又闻策有遗言,内事问张昭,外事赖公瑾。

策死时年方二六,修短于天,岂不伤之?痛之?哀之?后瑾遵遗言,辅次弟,镇巴乃,以慰先灵。

刘备为曹操所破,欲引南渡江。与遇于当阳,权遣瑾及普等与备并力逆曹,遇于赤壁。

然后呢?周瑜再也写不下去了,从初平元年与孙策相识到建安五年得知死讯,赤壁之战前,周瑜一直觉得,往后的一生戎马说到底也就是为了那短短数十年光景。

只是一朝相遇,一生倾覆。

他放下笔,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洒在了案前,在字句辗转间落下斑驳的光影,他心情莫名的轻松起来,随手披了件袍子缓步走到庭中,红豆当真结了果。

将袍子解开放在一旁的石桌上,弯下腰一颗一颗的将红豆摘了下来,等到摘完后已是好一阵子之后了。

他将红豆就着袍子抱到了屋内,呆的久了不觉得什么一回到屋内便觉得冷了起来,他止不住的咳了咳,血顺着指缝落到了暗色的袍子上,染红了静静躺着的红豆。

他又想起当年那人与旁人的对话,

——你爱过周瑜吗?

——大抵是心生欢喜。

周瑜想,只是心生欢喜罢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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演绎向短篇,脑洞来自某画手(我是真忘了并且找不到了)的短篇条漫,侵删致歉,写完一半先放上来吧,等另一半写完一起修改好了放全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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